星期五, 10月 24, 2014

神秘壯烈的生命之旅

一個一直為少數民族在異國爭平權的人, 竟會在白人面前告東方人的狀, 尤其告華人的狀, 應當是於心有愧的, 可在這事上, 為了無辜的鮭魚, 我也顧不得那麼多。

今年十月中, 當菲莎河(Fraser River )畔青翠的高山變成紅黃橙綠的調色盤後, 我遊興頓起, 決定去威化溪(Weaver Creek )觀看四年一度的鮭魚大回流。 其實最壯觀的回流該數離我家四小時車程的亞當河(Adams River), 但威化溪不僅距我家近, 且與紅鮭(sockeye salmon) 有一段特殊歷史, 因此我就捨亞當, 去威化。

一八零零年代晚期, 當菲莎河商業捕鮭的季節在十月進入了末期後, 仍有大批紅鮭回流至威化溪產卵, 當時可移至卑詩省(British Columbia)其他河流去的紅鮭魚卵, 每年有八百萬之多。

但因卑詩省冬季雨水過多, 溪中河床遭到洪水沖刷破壞, 而泥沙更造成魚卵大量死亡或流失, 自一九四三年到一九五九年間, 每年還有兩萬尾紅鮭到威化溪產卵, 而一九六零年後的八年間, 紅鮭竟減少到一萬二千尾, 嚴重影響到商業捕魚量。

為改善紅鮭產卵的環境, 一條長達二千九百三十二呎長的人工淺溪, 便於一九六五年在威化溪旁建妥, 不僅提供紅鮭, 也提供了大馬哈鮭(chum salmon) 和細鱗鮭(pink salmon) 一條理想的產卵水道。 這裡水道清潔, 水流穩定, 並可在不受冬季的洪流影響下產卵, 如今由每一百顆卵只孵出八條魚苗的情況, 已改進到百分之八十的卵都可孵出魚苗來, 使得商業捕魚量增加到二十九萬六千尾一年。    

抵達威化溪時, 停車場已爆滿, 道路兩旁也沒空位, 好不容易將車開到半山腰停下,  就興匆匆地步行下山, 觀看不遠千里自太平洋回流產卵的鮭魚。

一尾尾全身通紅的魚兒, 在逆流中掙扎而上, 每尾雌鮭都有一尾較大的雄鮭相伴, 在雌鮭用尾鰭在溪中挖出一個窪穴, 排除橘黃色的卵後, 雄鮭就噴出霧狀的精液使卵受精, 當卵緩慢地落在碎石之間後, 雌鮭再另挖窪穴, 又用挖這新穴所得的碎石, 覆蓋在先前的穴上以保護卵子, 自己再在新穴產卵, 雄鮭又再噴射雲霧, 如此重複, 直到卵盡為止, 但這時魚兒的生命也到了盡頭。  

隔年春末, 魚苗自碎石間游出, 開始游向大海, 細鱗鮭兩年後回歸, 大馬哈鮭要三年後才回來, 紅鮭則在湖水裡度過一年後才游向大海, 到了四歲時, 就循著來時路, 自大海中游回威化溪, 完成生命的週期。

這樣一個神秘壯烈的生命之旅, 迷惑著我, 感動著我, 因此當我看到一位口操國語的男客, 脫下夾克, 在水面上揮舞, 企圖驚嚇魚兒時, 又當我見到一對操著粵語的母女, 各自拿著一節樹枝在水中刺打魚兒時, 我忘了自己也是遊客, 急忙上前勸阻, 男客悻悻離去, 但那母親卻聽而不聞, 使得我衝動地大聲吆喝, 好在另有遊客一旁聲援, 母女倆才停止了行動。

回家後, 我決定打電話給政府漁業部, 要求嚴懲這些可惡的遊客。 東方人告東方人的狀, 雖不是滋味, 但鮭魚何辜? 說甚麼也不能讓人破壞了魚兒可悲可泣的最後一段生命旅程!